欧洲神经病男子图鉴

这个图鉴从23年夏天到现在只有一个人。

去年我的生活有些新鲜事:春天开始在家附近的社区大学学音乐,夏天爸妈来美国意外在我家呆了半年并将再呆半年,秋天决定教了一年半的课必须暂停一学期。

住址和工作单位没换。我仍然是 INFP 中的 INFP,同理心太多的小蝴蝶。不过现在能控制这过多的同理心,让自己少受伤害了。

如果你也是这样,可快给自己鼓鼓掌。

从上次更博到23年6月我都在跟同一个人的抑郁症大战。是《洛杉矶神经病男子图鉴》中的最后一个人。

写那篇博文的时候我只见过他一面,并认为不会再有第二次。但他说下次见面给我讲一个惊天大秘密,我赶紧就被好奇心给战胜了。

他:我以前……你确定要听?

我:怎么地啊,你还能坐过牢不成。

他:你怎么知道???

我:???……里头怎么样?

他:还不错,有很多时间看书和健身,我出来之后社交技能提高了很多。

我:不错不错,饭好吃吗?

他:非常难吃。

他没说的话:我跟社会上大多数人是不对付的,也不想跟他们对付。如果你像他们一样,我就不想再搭理你了,所以趁早看看你的态度。我当然不想再去一次了不过监狱的经历其实是不错的个人发展。

我没说的话:所有的不可轻易告人的事情里,我最喜欢“已被原谅的重大错误”。既然法律的惩罚已经完成,那错误的内容大概不怎么重要。我只想知道你那时有没有受苦受累受欺负,我只是心疼你。

我也不光是心疼他,我挺佩服这人的。三观什么的不必说。社会对有前科的人处处设限,他20多年的抑郁症让他只能有半条命,2022年他被十几年的兄弟背叛,他还要垂死病中惊坐起,读书撸铁烤面包。在我见过的所有想死的人里,他是活得最努力的一个。

他做过不少让我开心和感动的事。在热带海岛帮我抓蚊子,做甜品投喂我,分享看的好书,娱乐我的朋友和爸妈,认同我对他一个朋友的嫌弃并使其成为前朋友。

但他尽全力也只能给我很少很少的温暖和信任。他会讲半年之后离开人世的计划,会住在我家附近却两个月不见我,会五六天不回消息。我从没见过他的家里什么样,也没见过他的朋友。

他说,我这个样子不适合谈恋爱,你越想要我的爱,我就越不想理你。

抑郁症家属的折磨我受了不少,抑郁症家属的名分一点儿没有。

孙猴子四处胡作非为,观音娘娘每每来收神通。将近一年的时间,伤心和快乐起起伏伏反反复复。从朋友到我的 therapist 都表示你得了吧这种烂人跟他耽误什么工夫。

我是个浪漫的人。我也希望他的病情能减轻。但我隐隐感到我的慈悲是有限的,用完的那一天我自然会走。

那一天说快也快。去年5月,泼猴做了件最对不起我的事,我积累多时的愤怒爆发,生了一个月的气,不跟他说话。

他一点都没察觉到我生气,还跑来嬉笑。我也不跟他掰扯什么,友好呵呵。

观音娘娘的法力用完了。

生泼猴气的一个月,正好在欧洲旅游。7月初在里斯本的时候 Tinder 上捡了个神经病。

他给我发的第一个消息:你要是喜欢干奇怪的事情,来干我吧。

只有两种可能:他是来约炮的,他跟我是同款奇怪。他的图文画风不像是前一种,我为他的奇怪抚掌大笑。

我回复:你比我奇怪,你赢了!

约定过两天去看一个小音乐会,教堂里的小提琴四重奏。有本地神经病带逛,欣然赴约。

到地方之前5分钟,他:我穿白色上衣,我很高,有整整1米6。

我:我也穿白色上衣,我也很高。

见面之后发现我俩说的都是实话。

我这辈子都没认识过这么矮的男的!!!!!!!!

也太娇小可爱了吧!!!!!想伸手拍拍这位矮伙伴的头!!!!!啊!!!!!!第一次见面可别那么没礼貌忍住忍住忍住!!!!

……是我在演出第三首曲子之前的全部想法。

毕竟过几天我就要离开里斯本,就也没有约下次见面。

过了两天我潜水回来十分想吃烤猪肉,在地图上查到一家饭馆在他家附近,就喊他来吃。他说好,一会儿我出发。我先到了,发现饭馆拆了——这很葡萄牙——就提议改去另一家。他倒也没有因为换了更远的地方就说不来。

我脸晒发红,脚腕上还有盐,背着潜水包如同出海回来收获不佳的渔民。

但饭吃得很愉快。他也很愉快。告别的时候我说我没有很喜欢里斯本但欢迎你来 LA,他说我可能回头去那边出差。

截至那时我所知道的:矮伙伴29岁,乌克兰人,工作是远程的,公司在 LA,打仗前一个礼拜他碰巧在希腊度假,就干脆没回家,跑到欧盟国家四处住了一年,因为葡萄牙气候宜人而决定暂时长住里斯本,签了个5年的租约。28岁以前滴酒不沾,现在酒量奇差。玩 DND 多年。小时候想成为生物学家。没去过英语国家但英语说得很不错。

截至那时我告诉自己的:交了一位渐渐会失去联系的远方朋友。

然后我被自己 piapia 打脸!!!

我离开里斯本到波尔图的第二天,他讲了一个史诗级牡丹又史诗级可爱的事情。

“有一次我和一个女生要去看电影,说好了她先到我家,然后一起打车去电影院。

我在家等着等着感觉她要迟到,有些不爽但没说啥。

她终于到了我家,我说那咱们出发去看电影。

没想到她进门就开始解我的裤子。。。。

我心想,没有人能耽误我看电影!!

我赶紧把她的头从我的裤子里拔了出来。

总之电影准时赶上了,我很开心。只是她好像没有我开心。”

我拿着手机笑了20分钟,然后我想,完蛋辽。

就这么天天说话天天笑了一个多月,我们都觉得得尽快再见面才行。

他没有北美国家的签证,办一个要半年,我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去欧洲,我们俩的无用护照都不办签证就能去的地方只有。。。。哈萨克斯坦。。。

矮伙伴:其实为了尽快见到你去世界上哪儿都行。哈萨克斯坦甚至还说俄语。但你要飞那么远,不好。

华容道了几个回合,选中了10月底墨西哥。

好几个月没见过一个人的三次元实体,一见就是要一起住10天。万一这,万一那,去之前我跟朋友们说,大不了我回来能吐一顿好槽。

结果在墨西哥过得超开心!!!!!!

中间有一天我操作潜水氧气瓶不慎,把腰抻了,无法弯腰。回住处之后说给饮水机换瓶水吧,又把底座的接口给玩坏了。

房主:饮水机回头我修,你们先把水桶里的水倒在水壶里喝吧。

水桶在地上,我够不到。

水壶在厨房顶层橱柜,他够不到。

我拿到了水壶,他把水桶抱起来倒水,终于合作喝上了水。又是鼓掌又是碰杯!

哪怕经常一起喷别的人事物 stupid,我们俩在一块儿就像两个不必假装聪明人的大傻子。

我不必再是观音,我成了小猫、天鹅、柿子桃子红薯、muscle mommy。这才是为师的完全体。

他这个人除了特别矮以外,到底特别在哪儿,我现在列举不出来。只能笼统地表扬说我俩是同款的神经病,严丝合缝的拼图。

噢,他敢主动发起困难的对话,敢表达自己很害怕很焦虑很悲伤。这在同辈直男中是很特别的。

我有时候会做一些能在气质上预测未来的梦。

泼猴出现在梦里,我们在一个公园里,有两个他,一个在踹一棵树,一个躺在草地上沉思。我问他们问题,他们都不说话,不看我。

矮伙伴出现在梦里,我们在一个饭馆里,我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就找不见我们那桌了,我满地转悠找啊找啊,其间碰见几个熟人还聊了两句,突然看见了矮伙伴,他拍桌子大笑道:你路过了我29次都没看见我,服了你了,我就想看你啥时候能看见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我就把自己笑醒了。

我只是为了办签证,路过了里斯本一次,就看见了他,从此没看见过别人。

哪怕很久都见不到他也是。

谁也不想很久不能见面。他开动了办美国工作签证。

他:本来我觉得美国没啥了不起的。本来我打定主意在葡萄牙蹲住。认识你之后我就知道蹲不住了。

我:你办的哪种签证?

他:不知道啊,我问一下我司律师。

我:就照你这种心大如盆,区区工作签证应该不能阻挠你……

他爸爸很早就离开了他和他妈妈,姥姥和妈妈把他养大,他从小被全班同学叫霍比特,本科上到一半跟老师发生冲突被退学了一年,跟前妻在一起8年现在正在远程离婚,故乡的战争还没结束也不敢回去否则就会被征兵。

心大如盆才能装下这么多烦心事。还能装下我的烦心事。

此时我在去巴黎的飞机上。这次跟矮伙伴见面之后大约有半年无法见面。奇了怪了,我觉得一切都会好,一切都会没问题。

洛杉矶神经病男子图鉴

好久不发博,汇报点大事:

1 去年年底我恢复单身

2 今年年初我在 dating app 上热聊了两个月陌生男子

分手之后我是失去了对象,但是我本人饱满充实了许多,变成了一个有很多爱可以送出去的人。这种失去导致的获得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言以蔽之就是特,别,开,心。

但人就是在对自己无限崇拜和觉得别人的人生特有意思之间来回切换。差不多是2月初,我进入了“好奇别人”的那一环。那时候像是好久没说过话了,想要动一下嘴(手)皮(指)子(头)。

于是我2月3月过得仿佛转学高中生的9月10月!

展开《洛杉矶神经病男子(无)图鉴》前先回答你们的问题

Q:你不能让爸妈或者朋友给你介绍汉子吗

A:他们介绍的善良上进有责任心的无聊汉子我都没看上

Q:你是在约炮软件上约炮吗

A:不是,臭贫这个事本身就很好玩

Q:那你要找对象吗

A:我默认所有人都是 person 不是 guy

Q:那有人找你约炮吗

A:有啊,是个帅哥,礼貌拒绝了……

Q:你自己的 profile 啥样

A:年龄职业爱好照片全是真的……

两人没确定关系之前的来往好像打球。一来一回才好玩,不兴故意打出界或者往对方脸上打。打得多了不但可以了解其他选手的水平,也可以发展自己的球风。过去两个月中捡到好几个球手,颇打了那么几场好球。

第一位上场的选手是2月14号当天捡的 Van。北加州生的台湾越南混血双鱼男,35岁,在某制片厂做 IT,爱好改装跑车。

我给他点 like 是因为他非常好看。

我正好15号要去北加玩,他在那边长大,于是就从 Sacramento 不但无聊而且无聊开始臭贫。这个人话多笑点低回复快,现在想想确实适合我当时新手上场的水平。。。。24小时之内我已经知道了他爸爸在哪工作、他爸妈怎么认识的、他小时候爸爸家暴妈妈哥哥和他、警察经常上门。可能两个 Asian 聊天很容易聊到童年阴影吧。他的讲跑车的 YouTube Channel 并不火,乐善好施的我赶快贡献了 1 sub。

聊着聊着我就觉得哪里不对,这个人长得好看又会聊天又有正经事业又有爱好,没理由单身。我必须在三次元见这个人一面看看他有什么大病。于是说好我回 LA 我们去吃韩国烤鸭子。

万万没想到——我回 LA 之后他消失了。短信不回电话不接。

用体育界的专业术语来讲,我被他 ghost 了。

原来这就是他的大病!!

上次被别人 ghost 还是我在网上给剧组雇人,好几年以前了。都忘了这种体验有多生气!虽然知道不是我的锅,还是忍不住想,我是招您惹您了?至于连一句“我现在不想见面”都不配吗?还有一些其他的胡思乱想。我是心很大,但也不是刀枪不入。

一天之后我突然理解了。从小被爸爸打,妈妈一直忍着不离婚,他应该会很害怕那种跟另一个人亲近的感觉吧。突然捡到聊得来的陌生人,这一定是指向伤害的亲密,不如人间消失躲起来吧。

我原谅了这个可怜的人。

第二位上场的选手是看起来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Luis。南加州生的墨西哥裔双鱼男,26岁,在游戏公司做运维,副业游戏测评 YouTuber。

我一直以为我喜欢的类型是比我大的面貌清爽的亚裔男生。结果这一回合捡了个比我小4岁多的拉美大胡子。

我给他点 like 是因为他有一张照片讲他和"Encanto"里一个角色长得一毛一样——真的一毛一样!看一次笑一次。

认识他之前我不但没 date 过 Hispanic 男生,连 Hispanic 朋友都不多。我对该民族的了解仅限南美饭馆的大多数食物能够正确发音。他上一个前女友是韩裔美国人。(从许多小事可以看出这个前女友和他其他前女友都是伟大的女性,把他养得十分出色。)

对方选手比我经验丰富太多……

我的副业是做房东。他至今和俩室友一起住。

对方选手跟我并不属于一个赛区……

但我们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共同点。比如说都在娱乐行业,很难生气 ,吃饭在路边摊和健身餐之间反复横跳,会突然给同事朋友寄礼物惊吓对方,会被某些崇高使命感动就去做志愿者,能徒手逛 Costco,有同样的洗手液(这也算吗。倒也勾兑得很愉快。

这个人整体非常简单大方,表达喜欢就是直接张嘴动手,完全不用猜。网红博主所有社交网络每天多次更新,不用问也知道他在哪儿在干嘛。爱表达自己的人可能是上天放到地球上给人类送温暖的。

Dating app 上的人很流行写“my language of love is quality time / acts of service / ..."这些。我写不出来。我以前都不知道这玩意儿还算特征的一种。如果非要写,我爱的方式可能是尊重和好奇。一个人首先得让我能尊重 ta、对 ta 的世界好奇,然后我才谈得上喜欢这个人。

Luis 比我小好几岁,但是有些事情是他启发我的。

他的妹妹到了年龄没去上大学,正在人生迷茫。他说他会出钱出力帮她好好发展,因为他在那个年纪没人带他,他成长得很辛苦,现在不想妹妹也那样。

我想起我研一的时候。我的学姐 mentor 在冰岛拍戏拍得四脚朝天根本顾不上我,换国家+换专业的各种痛苦我就一个人撑下来了。研二我也有了 mentee,就觉得他们活该自己痛苦一遍去。

在书里看过,童年不幸的家长有时会嫉妒自己的孩子赶上了好时代好家庭好吃好穿,心想“我小时候不快乐你们也休想快乐”,整天给小孩找茬。

学弟学妹是需要我帮助的,但我完全放养他们。这种没必要的嫉妒,根本是在报复空气。

Hahappyppy 打了快一个月的球,一天他突然给我发了个小作文,大意是相处很愉快我也很可爱但有某个 synergy 他没感觉到所以我俩应该没法在一起希望还能做朋友。我欣然表示行啊,你还跟我说一声,已经比那帮 ghoster 狗逼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但其实有些难过。整整不爽了一个多礼拜!!甚至现在都有点不爽!!

这两种不爽不太一样。前者是 petty 的“凭什么不是我提的”以及条件反射地把“我俩不合适”理解成“我遭到否定”而不爽,后者是想明白了我俩为何不合适,然后发现无解——我要的是三观合,他要的是感觉对。从我的角度来看,我俩三观是一致的,而感觉这东西,就算没有文化差异也得靠时间久了沟通多了才有。但是现在的我跟现在的他讲这些,他肯定不懂。他可能要再被一个感觉对而三观不合的前女友修理才会懂!

我当然不会坐着等他开悟。。。。休息休息打下一场球。

第三位上场的选手 Eugene 是东海岸生的韩裔狮子男,33岁,在游戏公司做声音设计,副业是一个游戏里的乐队的贝斯手。

我给他点 like 是因为他介绍里写着 I quote too much from Ali Wong。是条汉子!!

捡到他的时候我正在 Joshua Tree 玩得乐不思蜀,基本上每天能说两个来回的话。(当时我还不知道“每天能说两个来回的话”是个多大的炸弹)所以说话完全没有日常闲扯,一开场就聊到“人应该多规划一下自己的死亡”。在对他了解几乎为0的情况下,我直觉这人三观挺正。当然,“三观挺正”四个字的意思往往只是“和我一样”而已……

他说他最近的发现是红州的蓝城市比如亚特兰大和孟菲斯都非常可爱,那里的小蓝人儿们对跟自己意见不同的人还抱有尊重的态度和理解的尝试,不像西海岸自由得那么激进。打这行字的现在我刚在亚特兰大逛了一天博物馆,这地儿确实香。

一个做声音设计的玩金属乐队的人笑点不出意料是歪的。我俩在电影院坐着喝酒,大厅放了一首 My Chemical Romance 的老歌,他突然说你知不知道麦当劳的不经常出现的 McRib,它的意思是 My Chemical Romance Is Back。……这个笑话太冷了我能笑半年!!!

Eugene 在亚裔男生里算说话声音很大。他不吃奶酪、姜、任何奇怪的菜。他也不咋好看。这些居然都没让我拉黑他。我至今没法具体描述哥们对我有啥魔力。。

“每天能说两个回合的话”这个炸弹,在这场球打了快三个星期的时候爆炸了。这个人为什么单身,因为他不!回!短!信!

我一开始还觉得大概我把球打飞了,对方选手退出了比赛。但是见面的时候又能顺畅沟通。害我大呼亚裔男生的意思猜不出来。

我干脆就问,你咋老不回短信?他说因为做事情的时候不看手机……

破案!这个人跟其他音乐家建筑师朋友们一样,精神世界不在地球表面,工作需要长时间录音画图,确实不会看手机。没有时效性的消息,他们是直接看不见的……

而由于住得太远的原因,我跟他很难经常三次元见面。

现在我拿他没什么办法的状态……欢迎大家建言献策。

第四位选手 Nathan 是人群中钻出来的光头(这个梗看懂的话说明你鬼畜看太多了)。南方生的白人巨蟹男,34岁,在游戏公司做游戏设计,爱好捏盘子捏碗。

我给他点 like 的原因是他介绍里写着“偶尔深夜看韩剧哭得稀里哗啦”。我正好最近不知道看什么韩剧好,就想问问他有没有推荐……

他的介绍里还写了想要结婚、想要小孩。我明确表示这两个我都不想考虑。但是我俩还是 hahappyppy 聊了好半天,因为他这个人非!常!有!趣!他在做游戏设计之前学过动画,再之前的专业是陶瓷,业余爱好之一是收集世界各地的笛子。他的博客是拆解游戏的叙事手法。这个程度的多才多艺,就算放在人均唱跳 rap 篮球的娱乐业里也是很显眼的了,何况大哥是个光头,闪闪发亮。他就是每个人的朋友圈子里那个让你提起来就一拍大腿“这个朋友老牛逼了他的故事讲不完回头我介绍你们认识”的人。

一切迹象都表明,我俩肯定谈不成恋爱,但是有缘分互相介绍工作!

于是我把他安利给了我讲课的学校。他和学校老板一拍即合,接下来说不定就有一门游戏设计的课了。

何德何能!

我问他为啥想要小孩,他第一句回答是“我不怕负责任”。不是“年纪到了”,不是“想要我优秀的基因得到延续”,不是“想有个陪伴”,而是“你怕的东西我不怕”。

我输得心服口服。

第五位选手是不成功生意人 Elton。闹不清是南加州还是香港生的巨蟹男,33岁,开奶茶店的魔术师,爱好风水和算命。

我给他点 like 是因为这个人的自我介绍槽点太多……我就想问问“您真的信风水那一套吗”……

他每天在店里忙活也不咋看手机,难以聊天。正好他的店离我家很近,一天下午我就不请自去了。

结果那天店里很冷清,我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坐下干活,他无聊到跑来找我聊天。。。。

他说这家店选址的时候还没学会看风水 ,后来发现这里风水很差,今年尤其差,一直亏损。另一家店最近也蛮多 drama。准备把手上两家店都卖了,下次也许改开酒吧。

我:为啥是开酒吧

他:因为我命中缺土,水太多,奶茶店就太多水,要用能点着的酒精去压一下水

(这个内容用英语聊有笑果加成)

然后他看了一眼我的八字。我是命中缺水火,土太多。

他:我们两个可能可以合伙做生意。你被跟土地有关的东西限制。好像花在一大盆土里被压住。

我:哈,你怎么知道我生活的很多烦恼都来自修房子

等等我不是来质疑迷信的吗?……

Elton 比 Eugene 音量低快10分贝。想起前一段去一个红酒产区玩,那里的白人姑娘人均震耳欲聋,一个顶我四个。人和人的差别怎么这么大……

魔术师上台的时候神采奕奕,下台的时候只是一个忙得团团转还是亏损的做奶茶的。我走的时候很想拍拍他的头说别着急一切都会好。希望我下次去给他的 local small business 送温暖的时候他还没关门。

也许是被他的愁云惨雾感染,我一下子觉得好疲惫。频繁认识新朋友也是很费神的。此时距离捡到 Van 正好两个月,是时候离开球场休假一阵了。

讲一个番外的野人 Aaron。这个白人小子从小被拳馆的广东师傅带大,会说的粤语比我还多,爱好上山下海摩托车,但他现在的工作是给政府审批 disaster loan,接下来想考医学院。说他是野人是因为他路子很野,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结交莫名其妙的朋友,其中不乏种大麻的、生化博士后、换妻爱好者、越南 ganster,和我。我俩明摆着气质相反爱好不同,于是我说你干嘛给我点 like?他说因为你有一张照片是在 Peanuts 博物馆,我生活里很久没出现过这个 IP 了,而且你的介绍看起来不太像正常人。我说我给你点 like 是因为你写了爱吃榴莲,而且你的介绍看起来也不太像正常人。他说,你看,就是我们这样的人把 dating app 给玩坏了。

他说他爸爸是世界上最穷的律师,因为专做政治庇护移民,客户经常根本没钱付给律师。有那么多赚钱的门道,他爸偏偏选了帮助被穆斯林国家迫害的同性恋。他说他反倒因为这个挺尊敬爸爸的。

从他能跟上我的思路甚至偶尔飞得比我还快来看,这个人也不光是个野人。他应该是个理想主义的地痞流氓。

祝他如愿考上医学院,将来在救死扶伤中得到资本主义和咏春拳不能给他的安慰。

前天跟一个朋友吃饭,我俩偶然发现喜欢她的男生有很多人当过兵或者即将去当兵。要不就是警察。她自己的职业跟军人警察没任何关系,那么她身上一定有某种东西吸引用武力贯彻权威和规则的人。

我回顾了一下最近捡到的这些选手,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好像就是原生家庭不幸福=__=!Van 的爸爸家暴。Luis 的爸爸被美国 deport 至今卡在墨西哥回不来。Elton 和 Nathan 都是单亲妈妈带大。只有 Eugene 一家四口克服一代移民的艰难勉强苦中作乐。

也许他们在我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妈妈本来能做但是没做成的那个女人。大家都是找妈妈的小蝌蚪。

也许 Eugene 的魔力就是“没被爸妈猛烈伤害过”吧。

不过这么讲实在是有点太抬举我自己了!Eugene 这一场球的情况说简单也简单!就是我被他激发了好胜心而已。

捡了好几个游戏行业的人,这事儿是以前没料到的。不过想想也合理。医生律师工程师会计地产直接被我开了“无聊”的地图炮,电影音乐被我开了“破产”的地图炮,洛杉矶剩下的脑力行业就只有游戏了……

捡了好几个双鱼巨蟹,这事儿以前也有。我要不信星座这一套了,不是说我应该搭水瓶双子吗……

接下来的事情全看缘分。

也欢迎留言选出你最喜爱的球手!

2020年的存活确认

距离上次更新 blog 已经一年多了。跟2020年相比,2019年实在是太简单了。今年过到现在,信息量大得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底线中的底线:我目前没得新冠、工作和男朋友都还在、不怎么缺钱、家人身体健康——精神一会儿另说、在美国的身份也暂时合法。跟很多人相比算是过得相当不错了。

我爸妈1月来美国,本来就想找我过个春节,结果先是回国航班被美国航司取消,后赶上五个一,这就回不去国了。

爸妈在美国没太多工作可做,百无聊赖。大约3月底的时候,我妈突然爱上了一项奇妙的休闲活动,就是在 YouTube 上看吐槽我党的视频。境外势力的反动思想一听起来就收不住了,一天听好几个小时,听得毛骨悚然夜不能寐。吃饭时间就抓紧给我、我爸和道哥普及当天的新发现,科普一般在10分钟内演变成控诉她过去在单位吃了政治斗争的亏、受到许多损失,往往声泪俱下,让我们三人无法收场。偏偏我爸跟我妈现在相信不同的意识形态,他一想劝我妈放松点,就会被一顿吼,主旨大约是“你总是为 ZG 辩护,你这个人有问题”。

在这一切发生的同时,美国还在经历经济下滑、反智主义、种族歧视、疫情反弹,争相给总统锦上添花。看一眼手机,一水儿天灾人祸。爸妈没见过美国这么烂的一面,而我也是第一次见中文媒体如此猛烈的落井下石。爸妈拿了谣言来问我,我一顿调研然后解释这是假的,每天循环,如发言人答记者问。

整个事情很快超出了我的知识量能解释的水平。为什么看了不痛快的视频还要坚持看?为什么夫妻俩要为这个吵架?为什么不能就在洛杉矶好吃好喝 hahappyppy 地等回国的航班增加?为什么人喜欢把过去的痛苦拿来,在现在折磨自己?中国和美国哪个好这个问题我必须要现在回答吗?我对我国的认识是不是错了?我家是不是要因为政见不同分裂了?毕竟四五年没跟爸妈住这么久了,一下给我来这个,真反应不过来。我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选择全是错的,怀疑这个世界要完蛋了、我剩下的时间全都是痛苦和失败。

有一天在家又被“你国要完了”轰炸到脑子烂掉,我拔腿开车出门,一边开一边哭。道哥劝我不开心就跟他说说。但那个时候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做不出来。似乎哪里不对,但说不出哪里不对。

6月中的一天,终于一切都不对了。我妈急性子,我和我爸比较慢,所以她嫌我磨蹭是一种日常。平时可以说是一家人的性格互补,但她看我不顺眼的时候会迅速将这个点升级。政治焦虑之中的我妈可以说每天看我都不顺眼。这一天,因为一个其实挺小的事,她选择的升级路径是:“你过得太顺利太优雅了”、“你的那点成就全是因为你妈紧张焦虑了一辈子”、“你根本不理解我”、“你就想花我的钱然后把我一脚踢开想让我死”。以我跟她相处20多年的经验,这些气话不必当真,但我当然还是希望不要听。于是在她稍微平静下来之后我和我爸问她,政治焦虑是一回事,能否不要转化为跟家里人发火?我妈说,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这么脆弱,我说点什么你们都不高兴。半小时后她像什么都没法生过一样,哼着歌去书房画画了。

……合着我被批评了——人身攻击应该要减去怒气加成——会不开心,这是不合理的?!我突然就意识到,这种情况超出我的情绪调控能力了……在成千上万个“不对”中,压垮我的是这个。

忍不住胡思乱想。这一次找朋友聊天是不管用了。别人的反应从“有人给你做饭多幸福呀”到“你多刷刷回国的机票”,是不同形式的没有帮助。挠琴画画运动喝酒也无法转移我的注意力,碰巧最近连工作压力都不是很大。睁眼闭眼就是想死。

但我有一个特别大的优点,就是无论多少次想到死,都不会真的行动。哪怕再绝望也要找一点救自己脱困的办法。

我买了一本讲如何应对 emotionally immature parents 的书。与此同时反手就约了个心理咨询师。

爸妈的思想和行为我改变不了,那就先保护自己。

看了书我发现,原来我家算是典型但不极端的情况。Emotionally immaturity 的特征我妈基本全有,但她比书里的许多例子还是温和些。人对自己的心智不成熟往往不自知,而且越不成熟越不自知,给别人造成伤害时 ta 自己完全没有感觉。而我是所谓的 internalizer,伤害和痛苦发生时第一反应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有一种“如果我再注意/努力一点,事情就不会这么坏”的幻觉,没有向外界寻求帮助的习惯,久而久之压力堆积就出问题。

2016年交毕业剧本,老师说我写的主角背负着很多焦虑。我说是吗?我差不多就是照着高中的我自己写了一下而已……老师说,yeah, she’s under a lot of stress. 2017年我见了我影的御用 therapist 一次,那次是被我妈连续电话轰炸触发的情绪崩溃,当时 therapist 说,你不能逼自己为你家人的情绪负责任。这次的 therapist 上周第一次见我。她说很多亚洲的文化会让内向的小孩更难过,她老家在中东,小孩被要求顺从家长所产生的压力跟中国差不多。但你作为一个成年人,得先顾着你自个儿。

所以其实每年都有人提醒我,面对家人,你要记得维护情绪的 boundary 哟!拜远隔太平洋所赐,我大多数时候也做得还不错。只是这次爸妈一来,物理隔离没了,这道并不超纲的题,难度一下增加了。

面对高难的题,书给我提供了高级些的解题技巧。作者说可以试试让自己变成一个观察者,主动地观察,而不是被动地作出情绪反应。观察对方并在心中描摹对方的行为,有时候甚至会笑到自己。

另一点很重要的 notion:我的家长永远不会变成我希望的样子,早放弃幻想就不会被失望折磨。我一直觉得“另一个人爱不爱我”是完全由我决定的事情,我感觉到 ta 爱我,那就可以,跟对方觉不觉得 ta 爱我无关。爸妈也一样。他们觉得是出于爱我而做的事情,可能并不让我感到爱,那么在我的定义中,我的家长并不爱我。现在,在28岁的时候,我开始觉得家长不爱我也没关系了。而且也说不定他们还是挺爱我的。不过那也没关系了。

说到底,I’m not entitled to a perfect life,但这并不影响我做个快乐的人。

就拿最近这一周来说,我妈还是会控诉到停不下来,我爸还是会劝不动她,美国的形势也没有变好,但我自己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Therapist 说她的目标是让我改变一些对自己有害的 internalize 的习惯。我问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要变得更像那些随意发脾气、凡事怪他人的 externalizer?她说不是,人不是只有这两种处理情绪的方法。

有点好奇接下来会探索到什么。

不知道各位看了我妈现在是这样子会不会其实毫无惊讶。应该不会太意外吧,毕竟我小学中学经常在家被她批评到上学迟到、哭着去上学,以及她追到学校来继续吼我,之类的。。

那么我爸和我妈的意识形态争吵我站哪边呢?我现在根本就没看法。我衷心希望家人能快乐。They can believe in whatever that makes them happy。

喜欢养狗 不爱洗头

……是我最近在弹的《十万嬉皮》里的一句歌词。我没有狗,也很爱洗头。

2018年快要过完了,加上这篇我竟然一年发了4篇日志之多,都想给自己鼓鼓掌。去年写年终日志是因为飞机上 Wi-Fi 太差,今年的 AA181,我和二老板加起来飞了10多次——其中只有一次是我飞的——我们都觉得 Wi-Fi 的表现显著提升。这算是2018年好事中的一件。

2017年超丧,2018年在其衬托之下简直是吉祥的一年。给各位讲点好事乐呵乐呵,我也安慰安慰我自己。

去年许的愿望“拿到签证”实现了,而且拿了两个。H1B 中签我坚信是因为我2017年开始严格奉行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的做人原则,在"If you're not drinkin' then you're not playin’"的西海岸攒了许多人品。O1 在今年的对外国人极不友好的政策环境下居然也获批,除了自己努力工作,主要还是靠张主任和淤的无私帮助,我的若干老板、制片同僚、导演演员们在推荐信里对我没脸没皮的吹捧,我的律师半推半就的笔耕不辍,还有道哥一直以来的不嫌弃。没什么人生大事是一个人的事。

大概是今年1月,我司触底反弹,摆脱崩了的《2.0》的阴影,中国和美国的好几个片子上马,现金流得到解救。其中一个十分疯狂,我已多次在三次元和微博上祝其主创爆炸得五光十色。平心而论,虽然他们导演和制片都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难以合作,但这电影应该不错,春节档可以看看。相比之下其他几个片子的工作氛围轻松愉快如泡澡……希望我们能如期完成工作如期拿钱,希望电影能如期上映。

去年说今年要少写代码,结果又自觉自愿写了好些……是我司生产需要,也是因为偶尔在一个机构给人上课,教一帮艺术家写代码,API 什么的自己得先学会。目前几个脚本都乖乖跑着,我很欣慰。老写 utility 性质的东西其实有点不满足,毕竟这玩意儿没什么科学价值,只是帮我和别人偷懒。但可以预见短期内我会继续写很多 utility。只当是练手、学点新东西好了。硬核的 CG 研发类任务恐怕要跳槽到真·科技公司才能摸得着,但这条思路最后总会回到(我猜)20多岁的人难免要面临的问题——是在小公司做龙王,还是在大公司做虾米。

这个问题我可以说是月月想、周周想、天天想。以前我以为是我司快倒闭了我才会想,后来发现这个问题比一个操作层面的“要不要去 Netflix / Sony / 等等”要大多了,我司欣欣向荣了我还在想。如果回到2016年底,我当然会想敲几家超大公司看看行情,甚至过几个月每天要上班、公司里大部分人我不认识的生活试试。但在当时,这个做法可行性其实很低,因为大公司都不想要“没有工作签证的外国人”这种烫手山芋,何况是视效经验全无的新人。现在签证也有了,经验也有一点,也暂时不想离开我司了。

去年许的愿望“和道哥去波特兰”没有实现,倒是去了一趟日本,感谢道哥中了神户的会。神户发达舒适,十分好逛,玩命推荐给在日本其他城市旅游太累的朋友……后来还去了长沙嗦粉,打开人生新境界,现在冰箱里还有酸豆角。重金属名店 Voodoo Donuts 可以明年再吃。

道哥过了 qual,学术道路艰难且光明,我也顺带着接触了许多“how to survive your partner’s PhD”之类的知识。我从我影毕业工作之后感觉(除了有戏拍的时候)心累大大减少,身体更是因为有点时间锻炼而变得更好,读博比我影更加漫长煎熬,希望道哥毕业之后能轻松一点。

今年比去年体重轻,但体脂率大幅上升,显然是锻炼不够。值得欣慰的是我可能成功把道哥拉上了练瑜伽和游泳的贼船。而我自己对体脂率的执念也放下了一点,允许自己单纯因为运动本身而开心,不再执着于具体的效用。有时候好久不游泳就会梦见游泳,就赶快去游,比去一趟五四或者邱德拔经历的心理斗争还少。

允许自己单纯因为过程而开心,不执着于具体的效用,在情绪上接受人生没有那么多“用”,是我能不被自己烦死的唯一希望。

今年厨艺暴风进步。没得说,就是被我家的地理位置逼得、熟能生巧。而且我和道哥的好吃点都很低。。

我11月回到洛杉矶就对我家进行了暴风收纳,道哥12月搬家,变成一个人住,暴风收纳还在进行中。北京家里我房间里的破玩意儿也终于在我的坚持下被我扔了两大口袋。摆脱杂乱的居家环境,神清气爽。

买了个合成器,至今已经到手快一个月了还不完全会玩,十分期待看完 tutorial 学会正确打开方式的一刻。挠琴真的好开心。想有朝一日买个 Pro Tools 玩玩,希望明年挠琴挠到不会辜负买 Pro Tools 的钱……

今年拍了两个风格大相径庭的短片,过程都很煎熬,片子本身都还不错。去年的长片进了个很不错的节,逼得我们终于要把后期做完了……下定决心接下来两年不拍短片,有长片千万慎重慎重再慎重,故事不好不拍、钱不够不拍、钱不由我控制不拍、主创团队有蠢货不拍,坐实大洛杉矶地区最无欲无求制片的名号。这个方针也许会因为签证的原因而大改,目前走一步看一步。我一度很想彻底甩手不干了,后来觉得还是得给自己点机会,休整一两年,看能不能找回拍电影的快乐。

参加了两场婚礼,人生第一次去酒吧唱卡拉 OK,在海边勘景看到了海豚,去了英语书上的老年度假胜地迈阿密发现真是不错,迷上了林俊杰,收获了整整一夏天的西红柿,三棵果树都结了果子,没赚什么钱。

今年难过的事情除了中美交恶、道哥熬夜,就是这边的好朋友全都回国工作了。目前看来没什么辙,我多飞两趟吧。

希望2019年不用睡这么多觉。

壮烈地向我开炮

李志的这张《F》近期成了我在车里播放次数最多的整张专辑。你们别喷我了,我不咋听民谣都知道李志在民谣鄙视链里撑死了算个中等,我就自己偷着乐,现在都不想给人推荐了。

我因为签证的原因今年3月起到某个签证生效之前都不能有账面上的收入,现在8月,就感到自己特别穷。穷到都不敢出去玩。回头这几个月的工资补发给我了,我一定要回国拉动祖国内需带动消费升级,比如说买蜜三刀和糖葫芦。

这几天又把"The Emotion Machine"这本书拿出来继续看。上次看到一半左右就开始忙拍戏,现在接着看,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抱着书往沙发一窝。“把人当作机器理解”可能真是研究人工智能甚至人类认知心理学的好思路,不过我看书看得这么少,也说不准这个思路到底有多靠谱。看任何有点交叉领域的书都会担忧整本书都是思维受学科训练支配的工程师/艺术家的一场自 high——我觉得"Our Final Invention"就是—— Marvin Minsky 到目前没造成这样的烦躁。“有某种视角”和“思维受学科训练支配”之间的区分一定很难把握吧。

打断我看书的这个戏简直拍得我五脏俱焚。导演这辈子没拍过小成本电影,出钱的人有钱到为所欲为,筹备一个半月拍摄4天的小东西整了好多大片才有的配置,我又一个不小心制片部门没雇足够帮手,最后累得如同又拍了一个 thesis。Thesis 好歹还是不用付演员钱、不用对付他们的经纪人的,这次光一个大牌演员造的抓马就把导演和我都吓得要吐血。常规的“搞好了全是导演功劳,搞坏了全是制片收拾”就不说了,这次剧组的各位老爷把这个效果加倍放大,我全程都感觉所有人看我就像看一个屁都不会的二傻子,也不知道最后谁签他们的支票。

做制片做到现在有点意义感缺失。统筹管理这四个字翻译成人话就是其他人脑子笨、说话难听、活做得烂,全是我的锅,全是我解决,跟满草原奔跑给野生动物捡屎差不多。捡屎不需要什么技能,善良勤奋就行。善良勤奋的人实在太多了,就算再加一条“头脑清楚有条理”,也还是很多。我还不如干点需要用技能的工作来对得起我的签证呢。国内的制片们吧,不是我喷,智商门槛这么低的事儿给您们弄成这样,都对不起市场和钱……

开机前三天我就给雪宝吐槽说我再也不想做制片了谁爱弄谁弄吧,现在很想把“我不伺候了”写下来挂在家里,免得下次又手痒给人帮忙。

不想为了艺术而做智商门槛低的事情,我的思维可能真的受工程师学科训练支配……

年初的时候希望工作能少些代码,多做高 level 的调整,现在发现不完全是那么回事儿,我司高 level 调整余地小跟代码水平低是密不可分的。。。。赶紧趁自己还是新人多写代码多种树。

不能离开美国真不爽,现在最想干的事儿就是离开美国出!去!玩!

 

身边的声音祝福我的一切

1

在健身房,洗完澡拉开浴帘发现挂在旁边钩子上的毛巾被人拿走了。

又来这一套?一定是从刚才游泳课出来的哪个墨西哥阿姨。我的这些邻居们,热爱小便宜到丧心病狂。

“谁拿错毛巾啦?把我的毛巾拿走了?”我躲在浴帘后面用英语冲着更衣室的方向喊。

没回应。阿姨们没有一个向我这边看,更衣室里嘈杂的西语聊天也并没有为这天大的悬案而降低一分贝。

难道我浑身湿着回家吗??不可能的。

看来要用点计谋。

“我家的毛巾洗的时候放了 cyanide 来治我的皮肤病,cyanide 一般人碰了会中毒的!请还给我吧!”

我的毛巾显然并没有氰化物,我也没有皮肤病。Cyanide 是最近看的小说里的,我顺嘴就溜出来了。

再次无人理会。Cyanide 这个词对于阿姨们来说可能是超纲的英语了。

看来要铤而走险!

“真的,cyanide 接触多了会影响生育,尤其是第三胎以后很难怀孕!Toalla! Veneno! No hijo! (毛巾!毒!没有儿子!)”

跟装修大哥学的西语临场发挥三连击,我不得不把水打开免得我的笑声让这个谎言穿帮。

关掉水再打开浴帘的时候看到外头挂着三条毛巾。

 

2

我家女儿的百日 party 可以说十分热闹了。

提前一个月订的 banquet hall,今天摆满鲜花,天花板下飘着气球。我的每一个前同事都来了,喝着小酒吃着零食,聊着工作八卦和家长里短。有些外国朋友,围着老公问为什么中国人要庆祝“白日”,看他手机上女儿的照片,夸长得像他。

我在旁边的房间终于把女儿哄睡了。7点了,到时间了。我离开房间到了大厅里。

大家在圆桌上落座。中国人的 party,吃饭才是重头戏。老公、我妈,还有我的白人直女前上司,依次讲话,告诉大家他多么爱我的女儿、孙女对她是多么重要、我虽然产假变辞职离开了工作岗位却作为一个女人收获了真正的幸福。

几轮掌声过后大家放松了挺直的腰板像是仪式结束准备开动的样子。喂,怎么回事,不应该轮到我说两句吗?

我还没说话呢!他们为什么筷子刀叉都动起来了?

“谢谢你们来!我也有话跟大家说哦!“我在嘈杂的饭局声中扯着嗓子喊。扯着嗓子也没多大声——我恢复得不好,医生说我还不宜用力。我也想要快恢复体力,可是自从生了女儿就一点胃口都没有,老公和妈妈每天甚至要威逼利诱我吃饭。

我的叫喊根本没人听见。就连身边的老公都已经在跟我侄子热聊最新的漫威电影,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拿起手边的盘子用尽全身力气往地上一摔。

全体人员的目光终于集中到了我这里!

“让大家受惊吓了,不好意思。我是太开心了。你们不知道这个 party 对我来说多么珍贵。有了你们,我才有了两个小时不用跟我的小孩相处的时间。我等这次休息很久了。这三个月,我做梦都想要摆脱她。让我一整天做 ppt、跟客户开会、出差一个月,都可以,都好幸福。我……“

我竟然一不小心说出了真相,怎么办?老公,妈妈,各种肤色的男男女女,全都错愕地盯着我,像是等着走错片场的替身退下,赶快把正牌演员换回来。

我却有一种奇特的、久违的感觉……

“……我现在好饿,我管不了你们了,我要先吃饭了。希望你们今天也吃得开心。开动吧!“

 

3

从四个月之前开始,我从前暗恋过的男生们开始一个一个在我生活中出现。那些一个人开车的时候想起来放不下的旧人突然变成了现在时。

那么以前错过的风月红尘我都要在现在重新把握。

 

4

以上三个当然都是虚构的了……最近加入了中国女编剧黑帮,整个人思维都变发散了。本周还上线了两个别人表示着急要的代码。总有一天我会精神分裂。

我距离上次更新博客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抽中 H1B、交了 O1 申请算个比较大的事儿吧,签证的状态从积极争取变成了耐心等待。我有点要习惯这种无着的状态了。如果真的有人告诉我“接下来三年你都可以在美国合法居留和工作”,我好像还有点怕。

两个月前,中国女编剧黑帮的帮主劝我别再跟 VFX 混了,赶紧迷途知返好好做制片拯救好莱坞亚洲人、亚洲女人的处境。直到今天我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我这人向来胸无大志、小富即安、兴趣多变,好像担不起什么拯救之类的责任。

这几天修房子修到快死,越来越理解那些四十岁才买房子的美国朋友。四十岁之前只买得起老房子,就算很爱很爱这个老房子,也一定会被迫修房子修到喜欢耗尽、钱财花光的。

 

 

新年好

我已经好久没发博客了,现在写是因为 AA 的机上(收费) Wi-Fi 形同于无,我没法工作,上个厕所回来路上就发现我后方同样试图工作最终失败并认命的乘客同样在离线写新年博客。。。。

去年还发人人日志,今年彻底不行了,人人现在太烂了。

2017年可以说是很丧的一年了。

人生第一个全职工作,进了一家随时要倒闭的创业公司,至今爷爷还欠我好多钱。我还一点儿气都生不起来,毕竟爷爷实在是一个好心又牛逼的爷爷。

在这个工作上参与的第一个大片,挂了。印度客户没天理,我司也不够硬,10月决定不继续做了。至今我和另外两个程序员还在为交接的技术问题擦屁股。

抽 H1B,也挂了,而且4月抽签移民局拖到6月才告诉我的律师我没抽中,我能努力拍戏签 O1 的时间就少了两个月。。。。

我妈因为我签证的事情非常焦虑,我一度不能妥善应对她过多的情绪发泄,夏天去看了 therapy 好了一点,前几天再次被她气得一边开车一边哭。

人生第一部长片,至今没钱做全部后期,投电影节的 cut 简直是我们爷儿四个(?)求爷爷告奶奶才做完的。

2016年1月之后一年半没有出差,一出差就疯狂出差,今年下半年5个月内五次往返中国,飞到再也不想去机场不想坐飞机,可是现在又在天上。

股票虽然没亏但也完全没赚钱。

圣诞节去个岛上玩,以为是洛杉矶马尔代夫,结果还不如玉渊潭公园有意思呢……

还有今年上半年,可能是毕业刚工作而且没太多事做没太多人见还认识了一两个奇葩的缘故,整个人很低落。

丧得长达一年,基本上也习惯了。好多事情跟我的职业有关系。选了这行,选了这种生活方式,有时候就得认命。那种“名校高分毕业进入行业前沿大公司担任重要螺丝钉并逐渐成为领导”之类的 career path,在影视行业完全有,完全光荣,完全值得为之奋斗,但我好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控制一样放弃了这个可见的 path,那么剩下的 path 就都是不可见的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踩了坑怪谁呢?我和我司可能就是有这种神经病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以前拍电影想拿奥斯卡或者别的大奖,现在已经觉得无所谓了。我周围拿了奥斯卡的人好像也并不是因为拿了奥斯卡才快乐,其中一个人的朋友恨死了自己的奥斯卡奖杯于是把它放在厕所里。“拍好看的电影”和“拿大奖”或者说“票房大卖”之间的联系似乎在2017年断掉了,甚至,“人生幸福”和“拍好看的电影”之间的联系也在慢慢减弱。我的人生为之而来的那一件大事,甚至不一定要靠拍电影来讲。想清楚我要讲的那一件大事比构造一个具体的叙事重要得多,况且我暂时还有一些时间可以(按照传统意义来说)浪费。

你们大概也发现以上写出来的这些丧我在微博断断续续发过。发微博是没什么用的,连我妈都不能帮我甚至不会安慰我,指望微博上的什么人呢。但有时候我真有点怕自己在与不愉快的事情相处过程中变成一个孤寡老人,最后默默死掉。所以很自私地还是在微博上吐槽,期待着下次我和你们中的任何人见面的时候说起今年的不开心,不会听到一句“啊?我以为你在洛杉矶做大制片人风生水起过得很爽呢”。

今年最好的事情就是跟 超声波凶器拥有者 手工小王子 资深groupie USC各大鱼塘塘主 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 偏瘦运动型 道哥在一起啦。

我拖到研究生毕业一年了才跟本科同院同学在一起,说起来也是有点搞笑。。只能说大信科实在是太大了!15年在信科洛杉矶微信群里认识之后我们俩的见面基本上仅限于组团看演出和他去我校看我的 thesis,我还以为我就多认识一个文艺青年呢。今年上半年他据说也过得特别丧,6月底我得知 H1B 挂了的当天晚上我们跑去看 Roger Waters,完全就是与尔同丧万古愁。后来就一直聊天,后来就在一起了。

啊,当然两个人能在一起也不只是靠聊天的。道哥自己对他高超的把妹技能非常谦虚,谦虚到我都想帮他做广告。他高超的把妹技能跟他长得挺好看的密不可分。。

我很感激道哥对我今年无数种丧的不嫌弃,甚至不嫌弃我万一签证挂了就得去马来西亚流(旅)放(游)的2018年大冒险,他心可真大。下半年全靠他的支持和关爱我才没丧到发霉,反而还过得很开心。我这个人有很多人畜有益的优点,但也有很多烦死人的缺点。道哥目前对这些缺点还蛮淡定,还没要求我改,这在我看来就是很高级很昂贵的爱了。而我就不行,不光不让他揉眼睛,还猛喷过他的凉鞋太丑。可我想来想去都觉得揉眼睛这事儿非 ban 不可,好比我想 ban 自己翘二郎腿。

以前在人人上秀恩爱,现在不想秀了。毕竟道哥是一个内向高冷的文艺青年,我不能讲一些很萌的故事来破坏他的人设……

其实2017年也有一些小一点儿的好事发生。我画了一些画,做了一个 LED string 小鹿,听了好多好专辑看了几个好电影,修了老房子多处破损和故障,去了我国南方一些没去过的地方,借和韩国公司合作的机会挣扎着学了一点韩语。学了一点 Python,体脂率下降了一点,继高三差点报了哲学系之后重新燃起了对人类学的兴趣,存了一点钱不过基本都要花在签证上了,写了半个短片剧本= =

我是真的应该把这个短片剧本写完……………………………………

2018年,希望拿到签证,多看电影多看书,少写代码少生病,还想和道哥去波特兰吃重金属名店 Voodoo Donut。。

拿到签证,少生病:这简直是共祝愿祖国好

多看电影多看书:我至今既放不下拍电影这个事,也放不下别的好奇心,可能只能放下睡觉。

少写代码:不是说写代码这件事对我来说没吸引力了。正如各位院友都看过的那个知乎答案所说,一个优秀的程序员不能光解决代码的问题,还得解决其他问题,而其他问题最终全是人的问题。跟在我司解决其他问题相比,写代码实在是太愉快太容易了……

和道哥去波特兰:这几个字寄托了很多的希望,比如说我不忙,比如说他不忙。

 

 

在风沙里 / 我曾丢失那一抹红色和那个笑容 / 放弃铠甲和软肋 / 用失眠来描绘繁星与晨曦 / 在海滩闭眼聆听不尽相同的日落

夏天的风轻柔 / 万物复苏,云朵变得温柔 / 小狗蹦蹦跳跳 / 夜晚的灯洒在你睫毛 / 和远方的城市

在每个音符每个句点 / 每个低头微笑的瞬间 / 每个不经意间看到的树,石和云 / 世界那么安静 / 却有盈满诗与歌

还有好多故事要讲 / 很多故事想听 / 你慢慢讲,我慢慢听 / 直到夜晚也睡着 / 还有好多新的世界,新的酒与诗 / 新的旅途和冒险 / 新的我和你 / 路途艰险,但我们无所畏惧

我的签证到底怎么办

RT,本周二下午我终于收到我司律师的邮件说我 H1B 没抽中,这可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周二收到邮件以后跟股神沈先生吃了个饭,庆祝股神的加冕,还感觉革命形势不是一片大好至少也是欣欣向荣。还拔腿就奔 Staples Center 跟馗哥看 Roger Waters。结果从第二首歌就开始哭,一直哭了20多分钟,大概吓了馗哥一跳= =。。。。不知道的可能以为我是 Pink Floyd 的铁粉,听到老歌被感动的。。其实我就是连续好几个月的丧被律师的邮件触发了而已。该演唱会的后一半政治得不行,令人不禁感叹娱乐西海岸美国人真容易只要狂黑 Trump 就可以,没有心情再哭了。现在想想都难以相信我也能突然给自己加这么多戏。。这样一来完全没法再演高冷的文艺青年女网友了啊??就只剩下”女“了。。

现在只好执行一开始想的备选方案,争取签个 O1 了。签 O1 比 H1B 麻烦多了,要有一大堆进电影节的作品,要讨一大堆推荐信,要有媒体报道,等等一大堆要求,再加上律师拿出十八般武艺证明我这个人如何杰出。说实话我觉得我这个人也没那么杰出。如果我得了奥斯卡奖,我就能躺着签 O1。可是显然并没有奥斯卡。所以就得费老大的劲给审批签证的人解释。就像绝大多数申这类软标准签证的人一样,准备的过程完全是场恶战。

听说我要签 O1,朋友们纷纷伸出了圆手。大多数是给我安利了自己当时合作的律师,还有人要给我安利记者,还有人要把自己的整个签证 package 发给我。还有好多给我找片子拍的。。我给 Ken 哥打电话,说你有没有 short 给我加个 credit,他说你要 short 干嘛,给你个 feature 的 line producer 你干不干?我的天,幸亏是打电话,要不然我开心的表情可能会导致 Ken 哥老婆当场勒令我俩绝交。。

此前我是说过 H1B 挂了就去马来西亚呆着明年再抽签。我现在还是很想去马来西亚,毕竟在洛杉矶呆着没有充分的理由剪超短发。可是我司的爷爷和爸爸听了我的几个 option 都表示你还是乖乖在洛杉矶给我修电脑吧哈……他俩当然想把我摁在这儿,签 O1 那么贵,也不是我司花钱……

可能不应该说 Walt 是爸爸。他也就比我大12岁而已。。

等 H1B 抽签结果的焦虑催生了女博士杀人案的故事。我很久没有觉得自己想出来的故事这么好了,好到我写剧本的时候都没有那种“写成这种屎你还是改行吧”的痛苦,好到我相信这个故事一定会拍出来哪怕无利可图。当然了好也不一定有钱拍。钱从哪儿来仍然是个大问题。

我和儿子最近半年遇到了好几次创作上的分歧,有的是他的剧本,有的是我的剧本。幸亏没在合作,有分歧可以彬彬有礼地批评对方的思路 is crap……如果真相如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我和儿子在“要创作什么样的喜剧”这件事上统一不了,那我很高兴,毕竟按照他的思路创作的 thesis 目前还在所有电影节扑街中……

周二哭完,天朗气清,突然就放下了偶包,跟自己承认最近就是情绪很多很难管理。今天晚上上 Shish 的微型 VFX 101课,看一段只做了一部分的镜头,是"Life of Pi"里老虎扑到斑马身上、Pi 在船的另一头战战兢兢想溜但老虎突然转头向他走来。这个镜头吧,就做到动画,毛发啊光照啊什么的全没有,就是这么糙的一个学了三年动画一样的东西,我还看得心惊胆战的。原来做一个普通电影观众这么刺激呢……

There's a monkey in the jungle / Watching a vapor trail

这次投胎,我成了动物园的园长。以前做游客的时候不知道,动物园最好玩的时间是晚上。

鹿有一把吉他,游人走了之后他总要拎出来挠两下。一天我问他,你想不想要一个键盘手?鹿说可以试试。我们就又去找猴子来打鼓,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好几次弹琴弹到半夜,弹得浑身是土,擦一下汗脸上一道黑印,差点忘了锁门。我们至今没有主唱,不过管它呢。

老虎来动物园时跟我提过一个条件,就是我要举园之力支持他烤蛋糕。热爱甜食的我当然昏庸地同意。晴朗的夜晚,所有的蛇首尾相连从地上连到天空,考拉爬上去摘下星星做糖霜。老虎的山头弥漫着奶油的醇香与肉桂的甜味儿,狮子在隔壁羡慕不已。而我不止一次在上班时间偷偷逛网店,给老虎买新的模具。

狐狸有一个相机,胶卷的那种。他最喜欢拍其他动物的尾巴。不知是为了有朝一日证明还是他的尾巴最好看,还是想要洗刷他的尾巴最好看的刻板印象。我看到了有趣的尾巴就叫他去拍,路上谁也不说话,这是我们的默契。其实他拍什么我都愿意跟着去,树干也行,鼻孔也行。

斑马双胞胎很会讲笑话。我和他俩聊天总要开着水罐车去,因为笑得太多会非常渴。幸亏晚上不热。“不如一起出道说相声”是我们聊天的倒数第二个话题。“只说相声不出道也行”是最后一个。

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得告别我的朋友们,回去做园长。他们也收拾打扮,回到笼子里,作出木然的样子。每到这时我都烦恼自己是个人类。可是烦恼也没得选,这一世恐怕就这样了。只能硬着头皮打开动物园大门、卖票。

我鬆 我爽 我每天都STONE

自从发现了宝岛奇葩玖壹壹,我就爱上了这个团,几天不听就不舒服。前一段是《下辈子》,今天是这首《9453》。。

今晚我居然花了半个多小时给我妈解释我短期和长期的事业方向。我每次一开口解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就觉得很累很不耐烦。如果不是我妈,我可能说到5分钟的时候就改口曰管您屁事放我一个人生活请你双手不要再紧握一个人我至少干净利落沦落就沦落爱闯祸就闯祸……

其实我这人也没什么大的事业方向,干什么都行。人生在世不外乎搞点别人没搞过的大新闻,怎么搞都行。我也不一定非要拍电影。当然短期内我还是会努力拍电影的。。

昨天跟大天才陈先生吃饭,他友善且严厉地批评了我拍电影速度太慢。上次见他还是去年6月,一年之内他嗖嗖嗖进步哐哐哐出作品狂拿排行榜第一,而我就毕了个业,进了一个微型印度(误)公司,经历了许多次 emotional breakdown 差点生病又慢慢恢复,走了许多弯路。吃完饭回家路上我反思自己半天,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我最近是太懒了,想太多做太少了。老怀疑自己做的事情的意义纯属给自个儿加戏,不如就是干。

我的 H1B 还是一点儿消息没有,律师已经表示 it's highly unlikely,就等确认没抽中了。不爽,非常不爽。这么说纯属迷信,但我还是有时候会觉得我之前的人生可能是过得太顺把好运用完了。

最近两个礼拜 goji 开发任务接近尾声,整天被人拖来拖去教他们怎么用 taco 怎么用 goji 怎么用 afanasy。每次在 Slack 上被一个以前没说过话的同事打招呼,我都不禁脑补"Baahubali 2"里 Baahu 的老婆 Devasena 走遍印度教给人们种地放牧与纺织的情景。……然后反思为什么现在满脑子都是印度电影梗……

在微信或者短信上说话,我发一个问句,非时差之类的原因对方不回,一般3小时之内我就已经严肃考虑过跟对方绝交的100种形式了。我是不是一个人???

后院四季豆的种子发芽的本来就不多现在都死掉了。我很难过地买了黄瓜茄子茴香的苗来替代它们。养活点儿什么都好难啊= =。。。。。。。我爸妈能把我养活简直是个奇迹呢。。

傲娇在我看来毫无意义。你跟一个人交流,对方对你完全坦白真诚,你躲躲闪闪患得患失又欲盖弥彰的,一点儿都不萌,一点儿,都不萌。现在回想起来以前跟 Hanseok 这样聊崩过好几次,也不怪他也不怪我,只怪我们太不一样。

别等到一千年以后

这个标题就像我以前的人人日志一样是随便起的,我今晚满脑子都是《一千年以后》……

前几天我问要不要把人人日志的德行 neng 到微博继续散,竟然只有1个人反对,我就不禁……通过了这个决议……而微博的长文功能毕竟很难用……而我总不能真的写 CSDN 或者 Github……不如放在自己网站上。

最近几个月我过得很不开心,原因没几个人知道,现在我也不想说。4月的时候不开心到动念要去 Napa 喝个天昏地暗,结果真去了完全没有喝个天昏地暗的气氛好吗,我们一路上也太开心了点儿。。我真羡慕喝酒会哭的人啊,和朋友举杯邀明月对影喝到哭是多浪漫的场面,而我这个人根本就受不了在三次元中流露“我好不高兴”多于1分钟,到了59秒的时候就“你别烦别人了”“别人才不在意你高不高兴呢”“朋友又有什么办法”“干嘛让世界充满丧”全都跑出来,南瓜马车和水晶鞋就没了,我就又恢复了一个谐星的常态。这可能就是终极敬业地保证自己人设不崩吧!以前 Boil 说,我没法做演员耶,那种完全放开自己,把一切情绪都给别人看,我做不到。我说废话,要不然我们为啥要在摄影机后面而不是前面,用自己作为全部和唯一的工具来表达情感多难。

我觉得这是病得治,或者说不有意识地调节自己的话我可能会病。此处不是开玩喜。我妈以前提醒过我邱先生那边的基因好像有点……特别,家里人精神问题比例有点……不低,所以我要小心点。相比之下,我作为一个稍微有点文化的人还是很幸福了,维护精神健康多亏了看书学习。如果不是数据结构与算法、认知科学、群环域、美学原理、佛祖,什么的,我可能早就六院去了。我的电影学位促进我的精神健康了吗?无疑没有。电影是人的学问,人的学问当然是别人的学问。别人的喜怒哀乐我看得越来越多越来越细,就觉得人世间越来越苦、越来越无奈。我怀疑把任何别人的情感都这样解读是不对的,可我暂时不知道要怎么改才好。

我有许多可以吐槽的事情可以当作不高兴的借口,比如我家房子巨老巨脆弱整天坏根本不知道怎么自己修让人修一次还花巨多钱一年要交好几千刀的税快比我赚的钱都多了住得离城里太远去一趟一小时回来又一小时干点啥都得开一天车浪费时间身心俱疲同事都是天才架不住印度客户老不付钱每天担心我司要倒闭服务器一天坏80次马来西亚还要停电亚洲上班我也得上班每天都不能早睡春天爆发长痘现在还在长一锻炼就没时间一不锻炼就浑身脂肪 H1B 抽签结果我至今不知道我估计我是挂了签 O1 又特别贵又没把握……可是它们跟一开始真正触发我不高兴的那些 rejection 和 failure 相比,都不叫事儿。哪怕知道应对 rejection 和 failure 的健康的情绪反应,好像也不能像跑一个代码一样说走就走。——何况我的代码从来就没有说走就走过,就连本地跑通10次了,都能在服务器上给我花样出错。而且不高兴发展到后来就跟一开始的原因也没关系了。原因就并不重要了。

不过,把“我好不高兴”记下来可能是个进步吧?各位放心,该看病的时候我应该会去看病的,现在还成。

最近和开心农场主 Anna 合作,想搞一点大新闻,跟国内的一两个人谈了一两小下,感觉对方……特没劲。我很想运用“跟我不一样的都是傻逼”定理,可是他们都不傻。他们都好聪明,分析事情头头是道、言之有理,生意怎么做他们比我懂得多多了。就是纯粹拿电影当个买卖实在是太没劲了。没有一点天真,怎么拍好电影?唉,大概那一点天真太贵了太 vulnerable 了,大多数人还是没有勇气在自己心上撕开一块吧。